天子膝下子嗣不丰,即使如此也无甚天伦分到宋显头上,不仅是皇子,连几位公主也不见天子如何宠爱,他似乎对所有的儿女都如出一辙地比起一位父亲更像他们的君主。
仔细想来,这竟是宋显屈指可数地与武帝坐在同一张桌子上,如同父子一般用膳,但这一切又因为萧令明的存在,而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令人尴尬的诡谲。
宋显压下心头的不适端起一个得用又懂事的皇子该有的姿态,亲自给天子布了菜,“父皇入夏以来胃口不好,这道好克化又清淡,父皇尝尝。”
萧令明坐在他俩中间,瞧着他俩一个慈父一个孝子地唱大戏,只觉得浑身骨头都不对劲,赶紧扯了件正事出来打断,“阿祉的百日也快到了,陛下想过怎么办么?”
天子扫了他一眼,又轻描淡写地瞟了眼宋显,伸手接了萧令明奉上的茶水,抿了一口,迤迤然道:“显儿怎么看?”
宋显搁下筷子,略一沉吟,“儿臣想着,毕竟浔州的旱情方平,不若提前在行宫办了,从简便好。”
武帝并无不可地一点头,“照你的意思吧,命礼部下个月择个吉利日子。”
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这位名份上金尊玉贵的皇长孙,实则还不如对阿绾的看重。
待用过了晚膳,碎儿照着阿绾被带进宫里养着之后的规矩,把她抱来了殿上,萧令明伏在看着一卷闲书的天子膝上,看着趴在地上逗弄阿绾的碎儿,“您不喜欢皇长孙么?”
萧令明这话问得口无遮拦,但宋聿似乎并不在意,他抬了抬举着书卷的手,垂眼看着萧令明垂顺地披散在脊背腰臀上的如缎长发,“朕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。”他顿了顿嗤了一声,“还是老三自己生的呢,他都没见多欢喜。”